那些穿着贵族校服的富家子弟,嘲弄他是低贱的拖油瓶,靠着妈妈卖色相,才有机会读书。
他们时常把他压在垃圾桶边,拳脚相加,言语侮辱。
这些屈辱和疼痛,早已不是第一次。
从中一到中三,从12岁到15岁,他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时常被他们堵住,塞进垃圾桶,拳打脚踢。
反抗只会招致更凶狠的报复。
他只能咬紧牙关,麻木地承受着,将所有的恨意和不甘深深埋藏在心底,免得让妈咪的处境更艰难。
就在他以为这次也会像往常一样,在遍体鳞伤和无尽的羞辱中结束时,
一道张扬的身影冲了进来!
宁曼菲穿着学校的贵族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嚼着口香糖,像只骄傲的白天鹅。
她一把将手里的书包狠狠砸向那个揪着他头发的男生!
十七岁的少女,叉着腰,声音尖利训斥——
“怎么敢?你们怎么敢对宁家的人动手?!是不是想死?!”
那些富家子弟哪里敢得罪宁家这个刁蛮任性却备受宠爱的二小姐?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浑身酸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渗着血丝。
她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眼间带着不耐地把他拽起来——
“有无搞错?你好歹也姓宁,顶着我弟弟的名字挨打?我宁家不要面子啊?以后谁敢再动你,就报我的名字!”
那是第一次,有人在他被欺凌的时候站出来保护他。
不是同情,不是怜悯,而是一种蛮横的、不讲道理的庇护。
从那天起,他不知不觉成了她的跟班。
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帮她拎书包,跑腿买零食。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拖油瓶,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宁二小姐罩着的人。
跟着她,就不会再被塞进垃圾桶挨打。
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张扬地生活,看着她被众星捧月。
像一束微弱的光,庇护了他阴暗晦涩的少年时光。
他十六岁那年,生了重病的母亲带着她引荐见了四叔。
四叔窥见了他眼底深处潜藏的、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的野心和不甘,开始教他道家拳法和咏春拳。
他不再需要躲在宁曼菲的身后寻求庇护,他有了保护自己的力量。
他跟着四叔身边的师傅学了道家拳法和咏春,才再也不怕人打自己。
但……
身体上的强大,也滋生了内心的欲望。
他开始不满足于只做她的跟班。
在宁曼菲上大一那年的圣诞,那个喧嚣浮华的华丽夜晚,
他僭越了那条界线,爬上了高贵宁家二小姐的床。
她没有拒绝他……
只是睁着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骄纵和漫不经心的漂亮眼眸,环住了他这个‘弟弟’的脖子。
她十九岁,他十七岁。
他们都是彼此的第一次。
空气中弥漫着青春荷尔蒙与禁忌背德交织的、令人晕眩的刺激感。
他以为,占有了她的身体,就能永远拥有她。
他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他可以永远守在她身边。
他们在家族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一次次品尝禁果,像情侣一样做一切甜蜜的事情。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他们的秘密关系,终究还是被宁正坤发现了。
他至今仍记得宁正坤那双看似温和,实则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冰冷失望。
母亲临终前的哀求,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宁正坤将他送走的最好理由。
他被迅速安排好了去美国的手续。
而宁曼菲也会按照家族安排,毕业就要嫁到英国去。
她来和自己提分手,语气平静,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是。
他才明白,宁家的女儿,不是自己睡过就能得到的。
他永远是宁家上不了台面的养子,是靠母亲的“情分”“色相”才得以生存的寄生虫。
母亲也死了。
在偌大的宁家,他再也没有了任何可以被称为“依靠”和“牵挂”的东西。
他才真的明白四叔说的,没有权力和能力,就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一切,
会任人摆布!
他想要的一切,都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力量而被剥夺。
那就自己去挣!
既然光明的路走不通,那他就走黑暗的路!
他彻底抛弃了温顺和隐忍。
在美国借助四叔的力量,一头扎进了最危险、最能快速积累财富和势力的行当——贩卖军火。
宁家那么多贸易,刚好拿来当挡箭牌。
他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夺取那些他曾经渴望却得不到的东西。
用尽一切手段,只为了能站在更高的地方。
向宁曼菲,向所有人证明,再卑贱,他也能比他们强!
……
而几个月前的那一天,四叔的铺子里。
宁曼菲站在他面前,卸下了所有骄傲和伪装。
他看着这个他少年时爱过、恨过、也曾疯狂渴望过的女人。
她泪眼婆娑地告诉他……
当年她是为了保护他,才嫁到了国外,否则宁正坤便会把他赶出宁家。
她巴巴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祈求和委屈。
盛秉安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像明镜一样清楚。
有了母亲的遗言,宁正坤不会赶走自己的。
这不过是宁正坤分开宁曼菲和他的说辞,而宁曼菲信了。
又或者,她也清楚,他配不上她,他们之间的婚姻,不会给宁家带来任何助力。
但那又怎么呢?
一切都发生了,也都过去了……
那些曾经汹涌澎湃的爱恋,那些被抛弃被背叛的怨恨,那些午夜梦回时撕心裂肺的不甘……
都随着时间和经历,沉淀、冷却,最终变成了一层带着锈迹的痂。
而宁曼菲今天站在这里,他猜都猜到,这是谁安排的。
是宁媛。
是他心思剔透得可怕的“小妹”,他的“妻子”。
她一定是从蛛丝马迹里察觉了他对宁曼菲那种异样的尖锐态度,然后不动声色地查清了他们之间那段被尘封的过往。
这次,宁媛是希望宁曼菲和四叔一起劝服自己合作。
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宁曼菲,他的心头确实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像是陈年的伤口被不小心触碰,依旧会隐隐作痛。
可也仅仅是酸涩而已。
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这些年在刀口舔血、在阴谋算计中摸爬滚打,也不是没有过女人。
男女之间,也不过就是那些事罢了。
他的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苍老而坚硬。
他现在甚至非常理解宁正坤不允许宁曼菲嫁给他,换了自己,自己也不会同意。
宁曼菲是被宠坏了,所以这么多年,她还是宁媛嘴里的“恋爱脑”。
可是他看着宁曼菲那张依旧美丽的脸,甚至觉得有些疲惫。
他已经不是那个十七岁,会因为她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心潮起伏的宁秉安了。
但,就因为他不再是十七岁的少年,才更懂得权衡利弊。
四叔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个人的恩怨情仇,在家族利益和更宏大的棋局面前,轻如鸿毛。
否则他不会同意宁媛带来“周焰”这个煞神。
更不会同意让宁曼菲出现在这里。
大局为重。
所以,他自然会同意的。
配合宁媛和荣昭南的计划,戴罪立功,换取一个全身而退、重新开始的机会。
只是……
现在,宁媛用那双清澈的眼眸看着他,真诚地说出——
““祝你和曼菲姐在美国能开始新的生活,一切顺利”
他却只能发出一声无人能懂的,充满了疲惫和嘲弄的轻叹。
“小妹,你怎么不祝福我们两个,毕竟,我们才是正经登记结婚的夫妻。”
宁媛愣在那里,微微蹙眉:“盛秉安……”
盛秉安看着她瞬间变化的表情,低低地笑了一声,半真半假:“呵,开个玩笑。”
宁媛微微松了一口气,心头有点突兀的不适感还没散去。
盛秉安又挑眉,淡淡道:“不过,说真的,从妻子和伙伴的角度来看,我现在……更中意你这样的,清醒、有城府,却又有底线有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