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生想起半个时辰前在宫门口看到的,大梁九王爷眼中的杀气时,不由得身子瑟缩了一下。
“郡主,随老奴进去吧。”
李双晚看了他一眼,张公公的脸上依旧挂着一副官方笑脸,半弯着腰,请她进帝寝殿的大门。
李双晚点头,抬步入内。
殿内,凌恒正亲自伺候景章帝穿鞋袜:“父皇您能醒来真的太好了,今天是您的生辰,儿臣让文武百官,携家眷全部入宫,都要给您贺寿呢。”
“这会儿,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儿臣伺候您过去吧。”
景章帝扯着嘴角笑了两声:“太子孝顺,知道让所有人来送朕一程。”
凌恒脸上的表情一僵:“父皇您说什么呢,一早儿臣就问过方太医,他说您体内的丹毒虽没法彻底清除,但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
“只要慢慢调养,定能养好。父皇,您是万岁之躯。”
景章帝瞥眼看到李双晚已经进来了,冷笑:“朕若万岁了,还如何给你腾位置?”
凌恒自也是看到李双晚进来了,慢慢地站起身,脸上那副装出来的笑,收了回去。
“父皇,您都知道了?”
“怎么不知道,明明那丹药有毒,你却还要每日五颗地给朕服用。不仅如此,还让方太医在药上面再裹上一层毒,想让朕成为一个活死人,任由你摆布。”
景章帝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凌恒,朕,从没想过,你会这么恨朕!”
“恨?呵,呵呵。”凌恒似乎觉得这个字很可笑,笑声一点点地放大。
“父皇,我不该恨您吗?您为了夺嫡,将我母亲诓骗进您的皇子府,待您登上帝位,生下儿臣后,便不管不问。”
景章帝看着他:“你说朕诓骗你母亲进皇子府?呵,你母妃也是这么说的?”
“母妃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她视您为丈夫,可惜您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
景章帝神色有些微动了动,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那个女人了。
就连她长什么样子,好像都忘了。
依稀记得是一个很温柔的江南女子,很恬静,给人的感觉也很舒适。
只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出身商贾,身份终归是低了点。
景章帝的思绪被凌恒的话拉了回来。
“父皇,您知道从狗的嘴里把食物夺过来,塞进自己嘴里的滋味吗?您知道老鼠肉,其实也是可以用来果腹的吗?”
景章帝嘴皮子动了动,没有说话。
那些年,他从没有过问过他们母子二人一句。
凌恒想笑,可那些年,像狗一样活着,他又想哭。
“您不知道!您一句话,把我母妃迁去栖云宫。从此以后,这栖云宫便成了冷宫的代名词。我学狗叫,学畜生在地上爬,那些宫人才会施舍一点点食物给我和我母妃。”
张德生想起那些被凌恒烹了的宫人,后背冒出一阵一阵的冷汗。
李双晚望过去,凌恒似乎陷于小时候痛苦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