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案几上明明灭灭,英姑捏着翡翠耳坠的指尖微微发白。暗鹰单膝跪在青砖地上,玄色劲装沾着城西泥点,腰间缠着的红绸带还是她去年生辰时随手所赠:“血玉被刀疤脸他们藏在虎头崖的山寨里。”他抬头时,额前碎发扫过英姑垂落的珍珠流苏,“让我去一趟。”
“胡闹!”英姑突然起身,檀木珠串哗啦散落,“虎头崖易守难攻,你以为带几个人就能闯进去?”她转身时,银红裙摆扫过暗鹰手背,“暗鹰,别再为我涉险。”
暗鹰却猛地抓住她手腕,掌心的薄茧擦过她腕间的旧疤——那是当年她被卖入青楼时留下的。“英姑,二十年前你护着我挨板子的时候,可没怕过险。”他的声音低沉如擂鼓,“如今不过是座山寨,何足挂齿?”
英姑眼眶突然发烫,反手抽出护甲抵住他咽喉。鎏金纹路映着跳动的烛火,在暗鹰脖颈划出半圈晃眼的光:“你若敢死在那里,我立刻把醉仙楼烧个干净。”她的声音发颤,护甲却在颤抖中偏离半寸。
暗鹰突然轻笑,喉结擦过锋利的金刃:“那就等我带着血玉回来,亲手给你点天灯。”话音未落,他已翻身掠出窗外,腰间红绸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英姑追到窗前,只看见他消失在巷口的背影,像极了当年那个说要带她逃出牢笼的少年。
暮色如血浸染虎头崖,暗鹰踏着碎石进寨,刻意将腰间红绸塞进衣襟。刀疤脸正往酒碗里撒着金箔,瞥见来人冷笑:“万富贵那条老狗派你来收过路费?”
“寨主误会。”暗鹰抱拳行礼,目光扫过寨中架着的青铜火盆,“我家老爷说了,血玉之事既往不咎,只求能分三成好处。”他压低声音,“毕竟万府在洛都人脉广,往后销赃......”
“住口!”刀疤脸突然掀翻酒桌,碎瓷片飞溅在暗鹰脚边。他脖颈青筋暴起,刀疤随着抽搐泛着青紫:“万富贵都他妈成死人了,还想分羹?”寒光一闪,匕首抵住暗鹰喉结,“告诉那些想捡漏的,等老子把血玉往黑市一抛,谁出的价高——”
寨外忽有山风呼啸,吹得旌旗猎猎作响。暗鹰余光瞥见角落里蒙尘的血玉匣,突然暴起扣住刀疤脸手腕。两人缠斗间,暗处传来弩箭上弦声,二十余山匪举着淬毒箭矢从木桩后现身。
“敬酒不吃吃罚酒!”刀疤脸挣脱钳制,一脚踹在暗鹰膝弯。看着对方单膝跪地,他狞笑扯下墙上虎皮:“传消息出去,三日后辰时,虎头崖开价百万两拍卖血玉!谁要是敢通风报信——”刀刃划过暗鹰脸颊,“就把他骨头磨成粉喂狼!”
铁锁哐当声响彻地牢,暗鹰被山匪粗暴地推进潮湿的石牢。腐臭的稻草沾满霉斑,头顶的火把将摇曳的阴影投在石壁上,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脚镣拽得重重摔在地上,后脑勺撞在冰冷的石块上,一阵眩晕袭来。
"好好待着吧!"山匪们的嘲笑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是沉重的石门关闭声。暗鹰靠着石壁缓缓坐下,粗粝的墙面磨得后背生疼。他抬头望向头顶那巴掌大的天窗,月光透过缝隙洒进来,照亮了墙角爬行的蜈蚣。
他伸手摸索腰间,这才惊觉那截红绸已不知何时被扯掉。想到英姑看到信物丢失时焦急的模样,暗鹰攥紧了拳头。耳边回响起刀疤脸临走前的威胁:"等拍卖会结束,就送你去见万富贵!"
地牢深处传来滴水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时间的倒计时。暗鹰闭上眼,开始回想山寨的布局,思索着逃脱的办法。他知道,自己不仅要逃出去,还要在拍卖会前夺回血玉,否则一切都将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