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她怎会想到,那些冰凉甜蜜的滋味,竟成了刻进他身体里的诅咒。此刻急救室的红灯在眼前晃动,与童年摇晃的冰淇淋重叠。原来早在岁月深处,命运就已埋下尖锐的伏笔,而自己亲手递出的甜蜜,却成了剖开他胃壁的利刃。悔恨如汹涌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在无边的自责中。
栀栀的手忙乱地在包里摸索,终于掏出那本军官证,手紧紧攥着,仿佛握着最后的希望。她站起身,近乎哀求地将军官证递向医生,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军属可以有优先待遇是不是?求求你们救救他!他不能死,不能……”
医生的目光从军官证上移开,看向栀栀,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同情。“你们登记结婚了吗?”医生的声音平静,却如同一把重锤,敲在栀栀的心口。
栀栀的嘴唇颤抖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声音变得微弱:“没有……”她的手无力地垂下,军官证轻轻滑落在地上。那一刻,她只觉得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明明自己是如此在意江凛,可在这关键的时刻,却因为没有那张结婚证,连以军属身份为他争取优先的资格都没有。
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望着急救室的门,心中满是绝望和自责。“我怎么就……怎么就……”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悔恨,只能无助地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自己,等待着那未知的结果。
医生看着蹲在地上的栀栀,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与不忍:“医疗资源调配有规定,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在做了。现在只能先稳定他的生命体征,安心等结果吧。”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军官证,轻轻放在栀栀颤抖的手心里,转身时白大褂带起一阵冷风,却吹不散走廊里凝滞的压抑气息。
栀栀蜷缩在长椅角落,将冰凉的证件贴在胸口,金属徽章硌得生疼。远处传来护士推着治疗车的轱辘声,混着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在寂静的深夜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她盯着急救室门缝透出的微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这样就能将满心的焦虑与悔恨都刻进血肉里。
“江凛……你不许出事……你要是……要是……”栀栀的声音破碎得不成句,脑袋抵在冰凉的金属椅背上,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军官证表面,洇湿了烫金的国徽。她突然想起两人小时候时,少年江凛也是这样护着她摔破的膝盖,通红着眼眶说“我背你回家,不哭啊~栀栀最棒了……”。那时他掌心的温度有多炽热,此刻指尖的寒意就有多刺骨。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急救室门开合的金属声惊得她浑身发颤。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你要是敢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话音未落,新一轮呜咽又卡在喉咙里,化作压抑的抽气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手术室的无影灯亮得刺眼,江凛躺在手术台上,宛如一片脆弱的枯叶。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昭示着情况的危急。
医生们围在手术台边,神色凝重。“血小板数量实在太低了!”主刀医生的声音里满是焦虑,他的目光紧盯着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数据,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虽然胃部出血点不大,但缺乏足够的血小板凝血,出血量根本止不住!”
一旁的护士迅速递上止血药物,却收效甚微。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纱布,每一秒都在消耗着江凛本就不多的生机。而在手术室外,栀栀贴紧门板,试图捕捉里面的一丝声响。她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嘴唇被咬得发白,心中满是恐惧与绝望。“江凛,你一定要撑住……”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无尽的祈求,泪水不停地滚落。此刻,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回到一切还未失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