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阳光明媚，落盼江上波光粼粼，实行沉江刑法，落盼江岸专门修建了一个石台。

江风裹着水汽漫过石台，锈迹斑斑的铁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昨日新换的粗麻绳垂落至江面，在水波里晃出细碎的银鳞。

风玖靠坐在台边的朱漆廊柱下，脚踝上的镣铐与石砖相碰，发出钝重的声响。她望着远处渐渐聚来的人群，唇角还挂着晨起时那抹淡笑，仿佛不是来受刑，而是赴一场夏日的雅集。

“午时三刻到——”

监斩官的铜锣声惊飞了江面上的白鹭。风玖被狱卒架着站起来，身上的粗布麻衣早被露水打湿半边，腰间五块青黑色的压舱石用拇指粗的麻绳捆成十字，坠得她肩胛骨微微下沉。

她垂眸看了眼腕间的镣铐，铁环内侧刻着的“往生”二字硌着脉搏，这是专门为沉江犯准备的刑具，寓意“沉入江底，再无往生”。

围观的人群已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江岸。

茶棚里的老茶客嗑着瓜子指点：“听说这叶姑娘曾是谢府的大小姐，还会医术，不过她公然下毒，当真是蛇蝎心肠。”

“可不是，昨日游街示众，她倒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审讯时还狂妄至极。”

孩童们骑在父亲肩头，看着石台上那个被捆成粽子的女子，只觉得她的笑比戏台上的花旦还要好看。

“启禀大人，死囚叶影求见白府二小姐。”

风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开。监斩官是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昨日收到谢府的帖子，此刻正用帕子擦着额角的汗：“准了。但须速战速决。”

白茗被两个府兵护送着过来。

她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月白色的裙角沾满泥点。

看到风玖腰间的压舱石，她突然踉跄着扑过来：“阿叶，我陪…陪你一起！”

风玖任她抓住自己戴镣铐的手，指尖触到她腕间的脉搏。

“茗儿别哭。”她用袖口擦去白茗脸上的泪，指腹掠过她眼下的乌青。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泛着粉色光晕的小药丸，“张嘴！”

白茗看到这颗药丸心中一阵慌乱，直接告诉她，她吃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哭着摇头抗拒，风玖温柔说着：“听话，张嘴！”

白茗问：“为什么？”

风玖答：“这可是我呕心沥血快一个月才研究出来的，你忍心辜负我的心血吗？”

“所以，张嘴，好吗？”

风玖将药丸递到白茗嘴边，她不再抗拒，风玖将药丸塞进白茗嘴里，让她咽下。

白茗喉咙咽下，风玖心里松了一口气。

风玖伸手轻轻抱住白茗，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她欠你的，都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