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城主府大殿被数十盏鎏金宫灯照得通明，地面青砖上雕刻的兽面纹在烛火中忽明忽暗。

城主端坐在镶满黑玉的鎏金宝座上，绣着金蟒的锦袍下摆垂落在台阶前。他盯着跪在阶下的暗探，眼神像两把淬了寒冰的利剑，看得人背后直冒冷汗。

"整整五年了，秘境入口当真毫无动静？"城主手指叩击着扶手上的虎头雕饰，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人心上。

暗探额头贴着冰冷的地砖："属下带人日夜轮守，确实连半点灵气波动都不曾出现。"

城主的指节突然停在虎眼处，镶着墨玉的瞳孔微微收缩："两年前本座亲手斩了圣地的青鸾长老，原以为能震慑宵小。可近来他们竟敢在中原连设七处分坛..."

他忽然抓起案上玉镇纸，裂纹瞬间爬满整块青玉。这时身披银鳞软甲的心腹快步进殿："禀城主，这五年间圣地派人进出中原四百六十七次，比四州总数多出十余倍。前日探子来报，他们对中原地界过分重视，恐怕中原地界中，有让圣地在乎的秘宝。"

“中原地界确实有些神秘，毕竟此方天地，中原地界未到之时，天道法则并不完整，但现在的中州，法则健全不说，天地之间律动更甚从前。”城主开口说道，“若是中原有什么秘宝，也不无可能。”

他霍然起身，腰间悬着的玄铁令牌撞在玉阶上铮然作响："十万年前圣地自封山门，如今突然对中原古迹这般上心，恐怕另有所图，"他猛地攥住令牌边缘，指节泛白："传令各州暗桩，所有通往中原的传送阵增派三倍守卫。让天机阁即刻推演中原地脉异动——记住，我要在三天内看到星象图！"

。。。

中州叶府此刻被百盏描金宫灯映得恍如白昼，朱漆廊柱上垂着鎏金穗子的新春联，檐角悬着的铜铃在夜风里叮当作响。

正厅主桌铺着万字团纹锦缎，叶富贵端坐主位，玄色锦袍袖口金线暗纹随着他斟酒的动作若隐若现。左手边柳如烟鬓间那支白玉响铃簪随着她整理茶盏的动作轻颤，右手边空着一张座椅，再往右边，是李慕白青衫玉冠，指节分明的手掌始终虚搭在空置的紫檀木椅扶手上，李慕白右侧的皇甫承正低头把双手放置在膝盖之上，坐的笔直。

环视这张十二人座的雕花圆桌，皇甫云茜色襦裙上的银线并蒂莲纹在烛火下流转。叶昊天的堂妹叶晓芙将青葱似的指尖点在鎏金食盒上，石榴红的广袖滑落半截，露出腕间缠了三圈的珊瑚珠串。

五张副桌已坐满了姑表亲眷，叶昊天淡淡弟子李宁正端着青瓷酒壶穿梭其间，少年人挺拔如松的身影在屏风上投下细长剪影。

庭院里爆竹声此起彼伏，暖阁内炭火烘得人面颊发烫，却化不开众人眉间凝结的霜色。

叶富贵忽而起身举杯，青铜酒爵映着烛火在他掌心泛着琥珀光。柳如烟鬓边珠钗猛地一颤，皇甫云捏紧了衣角刺绣的并蒂莲，李慕白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杯沿青花，满厅喧哗倏然静默，只余炭盆里银丝炭哔剥作响。

"今儿是咱们中原的大年三十夜。"叶富贵喉结滚动两下，喉间像是堵着滚烫的蜡油，"照老规矩，该是儿孙绕膝守岁的时辰。"

他目光扫过那个空置的主位，紫檀木椅背上嵌着的羊脂玉镇宅兽在烛火中泛着温润的光，仿佛六年前那个执意踏入秘境的玄衣青年留下的最后温度。

屏风外不知谁家孩童嬉笑着追逐，那笑声穿过十二扇雕花槅门，落在满座锦衣华服的人们耳中，倒比檐角铜铃更催人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