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抖的厉害,连带着身子都开始战栗。
心脏似乎就要跳出胸口。
瞥了一眼后视镜里躺在后座上的人,齐愿这才稍微镇定了一点。
幸运的是,天色渐晚,夜色掩盖了他蹭到身上的血迹。
而在荒僻的小道,在这片廉价的出租房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半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可能就算注意到了,也如遇蛇蝎,避之不及。
在将昏迷的人放在沙发上时,齐愿像是做贼一样锁上门,将所有窗帘拉紧,不露出一丝缝隙。
沙发十分老旧,看起来已经有好几个年头。
孟流光虽然瘦,但毕竟一米八的身高摆在那里,躺在这张沙发上显得分外局促。
齐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半蹲在孟流光身前:
“对不起,我就是帮你换一下衣服,没有冒犯的意思……”
说完,撸起袖子,解开孟流光的上衣,再然后是长裤。
打来一盆水,用湿毛巾将身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
齐愿擦得很认真,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身上破损的伤口。
在车上他简单检查过了,孟流光身上并没有致命的伤口,只有一些刮蹭伤口和碰撞的青紫,堪称不幸中的万幸。
身上的那些血估计都是他身边的那个人的……
想起江岁晚,齐愿就打了个冷颤。
齐愿不敢想,要是被他发现了,自己会有什么样可怕的后果。
他看得出来,江岁晚很在乎孟流光。
可他也同样不理解,为什么孟流光还会遭受那样的对待。
视线落在孟流光两只手腕上仍未消去的一圈青紫红痕——那是被长时间禁锢所留下的痕迹。
既然喜欢,为什么又要施加伤害?
齐愿搞不懂江岁晚的心思,但他能够肯定的是,孟流光不该是这样的。
尽管只见过一面,但齐愿就明白了这位孟警官是怎样耀眼的一个人。
他该是象征着新生与希望、勇气与善良,自由的知更鸟。
而不是被生生拔了羽翼,囚困于牢笼之中的宠物家禽。
擦拭好孟流光身上的血迹,齐愿站起身来,轻车熟路地从柜中掏出小药箱。
伤口消毒,涂药,裹好纱布。
做好这一切,缓过神来,齐愿这才发现已是晚上十点了。
从柜子中翻出一桶泡面解决了晚餐,齐愿接来一杯温水,蘸湿棉签,点在孟流光干燥起皮的唇上。
有了水的湿润,总算看见了一点血色。
捶了捶一直佝偻着,有些酸痛的腰,齐愿有些为难地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孟流光。
‘还是把人挪到床上吧。’
这样想着,齐愿鼓足一口气,艰难地把人扛起来,靠在肩头,半抱半拖地将人安置在了卧室的床上。
怕孟流光因为伤口发炎而半夜发烧,齐愿又搬来一条小板凳,放在床头。
坐在上面,手搭在孟流光的额头上,能够时刻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齐愿心满意足地侧趴在床边。
‘明天他会醒过来吗?’
‘看起来真的瘦了好多……’
‘为什么在餐馆包间中,他看起来并不认识我的样子呢?’
‘……’
齐愿侧着脑袋,盯着孟流光清俊苍白的脸,胡思乱想。
不久,眼皮越来越沉重,呼吸渐渐绵长。
‘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
他最后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