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谓的安稳,也不过是希望有片遮风挡雨的屋檐,能吞下几碗掺着野菜的稀粥,在乱世里攥紧那点卑微的生机罢了。
陆雪坐直身体,神色凝重,“捐粮?那粥棚的粥跟水差不多,再这样下去,不说后面要来的流民,就是眼下这些人都挺不住。”
王里正的眉头紧皱,“跟水一样,不是吧,我去看过,不说吃得跟咱们一样,怎么也能吃个半饱。”
“里正叔,回来那天,我路过粥棚,亲眼所见,您要是不信,可以再去看看。”
粥棚里的东西也做不了假,若捐粮是真的,这中间,怕是有人贪墨。
王里正面色沉重地点点头,顾不得带孙子玩,抱着孩子小跑着回到地里,把孩子交给自家媳妇,火急火燎地跑到村口,再跑回谢家。
陆雪:“......”
她正踩着小白的肚子玩,幸亏用的是右脚,小白不知道领着狼群去哪觅食,前天才回来,一回来就粘着她,跟谢宝珠一样。
“远山家的,能不能用你家驴车送我过去。”
正值春耕,他刚才也是忙里偷闲,抱着孙子玩一会儿,真要让他从村子到镇子走个来回,下午就干不了活了。
“成,杨大虎,你赶车送里正去镇里!”陆雪喊了一嗓子,杨大虎应了一声,到驴棚去套车。
“里正叔,我回来的时候没看见胡老汉,他不赶车了?”
“唉。”王里正叹了一口气,“他儿子没了,据说是被儿媳妇亲手弄死的。”
“前两天刚入土为安,胡老汉受不了打击,病倒了,要不是还有个孙子,他没准就跟着去了。”
那种赌鬼,死了才好,陆雪可怜的是那手刃丈夫的女子,“他儿媳妇怎么样,送官了?”
“没有,他年纪大了,要是把儿媳妇送官,孙子谁来养。”王里正说到这,都不知道要可怜谁了,“对了...没事。”
陆雪疑惑地看向他,好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啊!
杨大虎正好赶车出来,王里正顶着她愤怒的目光,爬上车,“走了!”
他刚才想说抚恤金的事,当初冯百户告诉他们有十两银子,他们只收到五两,是两个衙役送来的。
村里人问了一嘴,没想到被那两个衙役骂了一通,还威胁村里人要是再多说,一文都没有,自此再没人敢问,只能在心里默默骂娘。
谢家也是有五两银子的,谢老头和王氏说什么都不要,他想给陆雪,忽地想起她有癔症,会打人的那种,还是算了,等等再说。
谢老头倒是想要,五两银子呢,可问题是,在他们家,谢远山还活着。
王里正到粥棚看了一圈,一回来便去找附近村子的里正,一群人又去看了一眼,其他村晚上也开始有人巡逻。
逃荒的人没来,倒是抓住几个偷鸡摸狗的,大家的情绪瞬间高涨起来,巡逻都有劲了。
陆雪“养伤”的第十二天,她正在躺椅上晒太阳,任由暖洋洋的日光裹住周身,吃得好,睡得好,还不用动,她肉眼可见地胖了起来。
忽有三片阴影投下来,睁开眼一看,是李佑安领着暗八、暗九站在她面前。
这是她回来之后第三次见到李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