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当袁潇哀独自站在世人的对立面,他会回想起自己人格共鸣的那个夜晚。
在那天,他第一次成为被世界排斥的异端,就像黑夜中唯一闪烁的烛火,燃烧在他整个生命平原。
(第一卷预告:前二十四章将会出现十三种人格类型,二十七项人格异能,详见第一章结尾,敬请期待!)
……
【2392年5月25日,安城中学高三十六班】
“喂,听说了吗?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共鸣了【ISTJ:物流师】。这道人格体系的十项异能基本都与空间有关,真叫人眼红!”
教室后排,一个碎发男生发出羡慕的啧啧声。
“嘁——那有什么?我可是共鸣了【ENTJ:指挥官】。随便给她贴一个‘将’印棋子,所有空间能力不还得任我摆布?”
一个平头男生和他争辩了起来,面红耳赤。
“不是吧不是吧,就这俩废物人格异能都能让你俩争起来?”
盛气凌人的金发少年加入了二人的交流,厉声道:
“告诉你们,在【ESFP:表演者】面前,所有人格异能都是小爷的囊中之物!”
正在争辩的二人顿时面露苦涩:“......确实。”
此间的教室里,关于人格类型与异能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它们如同扰人心绪的夏蝉,聒噪而喧嚣,毫无顾忌地闯入袁潇哀的耳膜。
嗡——————
嗡——————
嗡——————
可他却无动于衷。
只是将额头紧贴双臂,深深地埋在桌面之上。
他像是在睡觉。
又像是在对夏蝉缴械投降......
有人说:
夏日的蝉鸣,
象征着生机与繁华。
这个意义在身边同学的身上具象化了。
毕竟早早共鸣了各自人格类型的他们,此后的人生定然艳阳高照,光芒万丈。
而对于人格类型未能共鸣,人格异能从未拥有的袁潇哀来说。
夏日的蝉鸣,
却象征着刺耳的反差。
它们一遍又一遍地鸣叫,仿佛在提醒着他——
周围的草木正肆意生长。
唯有他被困在枯萎时光。
......
平头男生向金发少年赔笑道:
“杨界少爷,你们表演者一阶的‘摹影复形’确实很强,但感觉临摹起来还是太麻烦了,有没有什么简单又强势的人格异能推荐一下?”
碎发男生也在一旁附和:“您毕竟是跨国集团的公子哥,见识广。”
“哦?”被称为杨界的金发少年挑了挑眉,“简单又强势的?”
平头男生皱眉思索:
“嗯……就是那种……在它霸道的能力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异能都没有施展余地,通通只有狼狈逃窜的份儿。”
杨界乐了:“有的,有的!”
他将轻佻的目光扫向不远处正在睡觉的袁潇哀,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
“你们知道吗?所有的人格异能都有个最大的敌人——那便是【INFP:调停者】。在他们不讲道理的‘静海禁流’面前,任何人格异能都会瞬间无效化!那真可谓是一触破万法,众生皆平等啊。”
平头男生听到杨界的话先是一愣,继而嗤笑一声:
“啥?调停者?杨少爷您可真幽默!调停者怕是连人格异能都没开始用,就自己先暴毙身亡了。”
碎发男生捣蒜般地点点头:
“可不是吗?那可是十六人格中最废物的人格!我就算是当个毫无异能的普通人,也不会选择去共鸣这种人格!”
袁潇哀的嘴角不自觉抽动了一下。
微微颤动的上眼帘,不自觉的喉结吞咽,表明他从来不是真的在睡觉。
而是在装睡。
一场……
以逃避为名的装睡。
周围人的评价很符合杨界的预期,而他也是笑意盈盈地继续骂道:
“确实,调停者可不就是最废物的人格吗?在战斗上,他们既不能使用特殊元素,又不能增强自身,甚至发动能力时还会受到反噬。”
“在生活上,他们又以糟糕透顶的人际关系被人嫌恶。调停者孤僻、古怪、神经质,与周围人、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说到最后一句时,杨界还特意扬长了声调,犹如官府老爷敲着惊堂木,在喧嚣的教室重重回响。
“而某些人啊,完美符合了我对调停者的刻板印象!”
杨界的话音刚一落下,教室里便陷入一片安静。
任谁都知道这间教室里唯一的调停者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后排角落,那处阴影中的袁潇哀。
轰——————
嘲弄的笑声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夹杂着傲慢与偏见,
毫不掩饰地炸响在整个教室!
所有人都反感袁潇哀,这是公认的。
就像不会有人会走向满身尖刺的豪猪,也是公认的。
袁潇哀捏紧了拳头。
“可是,所有的人格类型不都是平等的吗?为什么在这个核变后的社会,人们对调停者这么抵触?”
他呓语着,却终究没说出声,没有让任何一个人听到。
就像满身是刺的豪猪只有缩回角落,才不会将任何一个人扎到。
书桌边缘高高堆起的书本将袁潇哀围地严严实实,如同一座孤岛。
翻飞的纸页几乎挡住了他所有的面容,硬生生地把他扯进阴影里。
身体蜷缩在这个临时的避风港,连呼吸也小心翼翼——
他生怕自己会引来任何关注。
每次下课,
他都像现在这样装睡。
以为只要闭上眼睛,
就会避开那些带着嘲弄与轻蔑的目光。
然而,只要他存在于这一方天地,周围的一切就不会对他宽容半分。
仿佛每时每刻,都在对格格不入的他处以极刑......
“安静!”
教室门“唰”的一声被推开,班主任蒋晋沉沉走上讲台。
“明天就高考初试了,你们就这样吵闹!怎么,很有信心是吧?!”
众人面色微变,迅速回到座位。袁潇哀正了正身子,迟迟恢复坐姿。
而杨界则是不紧不慢地坐回到第一排,嬉笑着摊了摊手。
“蒋老师你就别担心了,我都二阶初调境了,过个高考初试还不是轻松加愉快?”
蒋晋抬眼望了望杨界,目色很冷,似乎并不喜欢他这浮夸的样子。
“你最好赶紧把你的‘力比多值’提上去,争取突破到三阶受制境。只有这样,考入全国顶尖的四所名校才十拿九稳。”
杨界耸了耸肩:“我也想啊!昨天正在处刑几个下人,想着以此来转移‘塔纳托斯值’。说真的,我当时差一点就突破了,可没想到居然被袁潇哀搅活了。”
他身后的碎发男生一愣:“处刑?”
杨界满不在乎道:“就是把他们无用的器官割下来嘛!蒋老师不是说,只要我们被人越恨,转移的‘塔纳托斯值’越多吗?”
蒋晋闻言面色一寒,似要发作。
可似乎又想起在如今扭曲的社会价值下,杨界的做法并没有错。
作为教师他深知,核变后的普世价值概括起来就两个字——
吃人!
长长叹了口气,蒋晋面向黑板,背身道:
“也罢,今天是你们高中的最后一天。马上就要步入社会了,我再给你们上最后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