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年幼无助的他泪光盈盈,怯怯懦懦的看向自己的父亲时,应该也曾怀抱过期待吧!
可是,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呢?
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和疏离,是了,后娘给爹又生了儿子,自己在家里就是多余的。
他就那么熬呀熬,终于熬到了可以干活的年纪,他使了手段,故意让爹爹将自己送到酒楼打杂。
终于,他摆脱了那个相看两厌的家,可是,在外面打杂的日子也不好过。
凛冽的寒冬里,他的脚趾头都是在外面露着的,单薄的裤腿连风都挡不了,还谈什么御寒。
他一直没跟人讲过,自己差一点就冻死在了那个冬天,干了大半天活,手脚冻的麻木没有感觉的日子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认识谢姐姐的时候,在他的认知里,他已经过上了好日子,厨房里夏天虽然热,但是热不死人,最主要的是冬天不冷。
可是,他没有冻死在冬天,好不容易活下来,赚来的银子却没有一个铜板是属于自己的。
他的后娘和亲爹,花着他赚的银子,还嫌他赚的不够多,大半年才回家一趟,对他也没个好脸色。
没过多久,谢姐姐便从酒楼离开了,他当时在想,谢姐姐一个姑娘家,都可以鼓起勇气出门找活干。
在谢姐姐之前,酒楼是没有女厨子的,所以,她来酒楼也是经历过冷嘲热讽的,可是,在被人的奚落嘲笑中,她没有掩着袖子哭,而是用自己的实力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乖乖的闭上了嘴。
他从头到尾都知道,他的心思并没有那么干净,不止是为了摆脱家里,但凡谢姐姐没有能耐,他都不会放弃酒楼的帮厨差事,因为他承受不了失去差事的后果。
可是,他就是知道谢姐姐有本事,所以他丢弃了酒楼的差事可怜兮兮的去投靠谢姐姐,因为直觉告诉他投奔谢姐姐比日复一日的在酒楼磋磨时光,给后娘赚银子有盼头多了。
受不了后娘的磋磨和亲爹的冷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但他们对自己的恶行却成了自己投向谢姐姐的最容易引起同情心的手段。
时至今日,他觉得自己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在谢姐姐面前装可怜,让她收留了自己,孺慕强者有什么错。
他觉得没什么可丢人的,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相反,他觉得自己足够聪明,足够有眼光。
他们来宁州,从一开始的饭庄到现在的商行,谢姐姐生意场上的摊子越折腾越大,如今,只要他动脑子,努力做事,朝阳商行在宁州的摊子就稳稳当当一直是他在打理的。
自从管理商行这大半年来,接触了不少商人,也见识过了很多人因为贪一些蝇头小利,小恩小惠从生意场上跌落,不见了踪迹。
在他看来,那些人都是极其愚蠢的,一时的恩惠哪有一生的锦绣前程重要。
一个人无论做什么,本质上都跟过日子是一样的,图的就是一个细水流长,只图眼前的利益,只能说是目光短浅,没见识。
他如今已经过了捉襟见肘,缺钱的日子,所以,商行挣的是金银钱财,可他在乎的却不是这些黄白之物。
他要的是无人可随意欺辱的地位,是出门被人尊重,不必小心翼翼,汲汲营营讨生活的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