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野笑着说道:“左相大人若有何事,此事当可告知韩某,看韩某能与君分忧否?”
周南睁开了双眼,定定看着韩野。韩野坦然回望,只是不再说话。周南叹了口气,忽而问道:“韩大相公对于蓟州战事如何看待?”
韩野向后仰了仰,玩味得看着周南,笑着说道:“韩某算哪门子的大相公,左相大人如此称呼可折煞韩某了。蓟州战事么,我大宋坐拥十万精兵猛将,兵精粮足,焉有不胜之理?”
周南听韩野在“粮足”两字上特意咬了重音,微微一笑,假作不知,说道:“兵部本应主管军粮,不过此次北征消耗巨大,终是不能只靠兵部。户部却也难做得很,挤出第一批粮草,国库已然不再充实,若要第二批时,只怕到时国库空虚,吴达也难做得很。”
韩野听周南话中含义,倒是承认可以凑出第二批来,眉头一皱,不知道周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南见韩野看着自己不说话,心里暗叹一声,这韩野几经沉浮,心眼比自己不知多了多少,自己这看起来像是圈套的话,韩野怎肯答复?于是周南笑了笑,继续说道:“当然,户部乃是圣上钦点,由右相大人主管,周某多言了。周某近日有些疲乏,经人诊治,是得了伤寒,怕是要休养几日,明日便会向圣上告几天假。朝堂之上,还望韩大相公和右相大人多多在意。”
韩野愈发不知道周南用意,重问了一遍:“左相大人生病……要告假?”
周南点了点头,看韩野眉头皱起,也不多言,起身辞别而去。
周南出宫时,天已将近晌午。出得宫门,只见为民在四处打转,摇了摇头,叫了一声。为民猛然看见,一脸惊喜,连忙过来扶了周南。
周南笑了笑,附在为民耳边,轻声说道:“等会上马车了,你用点手段伤了我,让我看起来像风寒一般,可能做到?”
为民一愣,说道:“小人为何要打伤左相大人?”
周南气恼低声说道:“蠢材,假的。不对,也不是假的,打伤是真打,不过不是你要打我,是我要你打我。”
为民愣在原地,旁边走来一个人,斗笠压得极低,轻咳一声,说道:“人多耳杂,上车。”
周南听到是袁武的声音,心中一喜,同时感觉手中蓦然多出一包东西,当下不动声色,攥紧拳头,上了马车。为民挠了挠头,坐在车前,赶着马回相府去。
宫外皇城河旁卖馄饨的小贩往常早朝过后便行收摊,今日收得迟些,恰好周南出了宫门之时,方才慢吞吞收拾起来。等周南上车而去,小贩推了小车,怡怡然而去,恰巧也是和周南顺路。
宫门最外面四个侍卫盯着左相大人的马车和小贩的馄饨车相继离去,眼珠都没转一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站得笔直。